杨福泉:丽江古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新气象

近日,丽江纳西族学者杨福泉文章《丽江古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新气象》在“今日民族”发表。(全文如下:)

丽江古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新气象

有200多个姓氏的世界名城

从历史上看,丽江古城是个典型的不同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共创家园的边城。据历史学家研究,在明代以前,云南人口以少数民族占大多数;明朝实行军屯制度,大量汉族士兵携带家属来到云南,于是很多居住在平坝地区的少数民族逐渐与汉族交融,汉族人口慢慢超过少数民族人口。在云南原住民和汉族移民交往交流交融不断加深的明清两代,丽江也以一种神秘的力量,吸纳着无数来到这里的汉族和其他民族的移民,逐渐走向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和谐之路。

(朱远灵 摄)

据调查,丽江古城及近郊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有138个姓氏,20世纪50年代后新增姓氏89个。在这227个姓氏中,如张、王、李、赵、杨、孙、钱、江、蒋、傅等常见和不常见的姓氏,在丽江古城都可以找到,而且这些外来户无一例外地讲纳西语,娶纳西女子、嫁纳西男子,穿纳西服,早已成为地地道道的纳西人。可见这些汉族移民带来的汉文化,也融进了丽江的社会中。

(丽江古城 杨寿福 摄)

丽江古城居民中除了汉族移民之外,还有一部分在“茶马古道”滇藏贸易上落籍丽江古城的藏族、白族等。在丽江古城,有跑茶马古道的藏族商人喜欢居住的街巷,还有取名为大理巷(“见罗过”)的街巷,即今天的网红打卡地现文巷。在长期的民族交往交流中,藏白两族的移民也成为能说母语和纳西语的古城居民,有的则完全融入纳西族而改写民族称为纳西族。

丽江在民族文化的保护和弘扬方面获得了世界性声誉,文化与旅游的互动互补也获得了巨大成功,是我国凭借区域特色和文化资源走出一条自我发展之路的典型范例。

(杨寿福 摄)

新老丽江人融合的当代古城

近几年,杨福泉在当前丽江古城的一些社区中又看到一些新气象。据了解,丽江古城大研街道北门社区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社区,这儿居住着纳西、汉、藏、回、白、彝、傈僳、普米8个民族的居民和来自美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和新加坡等国的外国籍居民,他们的生活习俗不同,但都相互尊重,相帮互扶,和睦共处。2018年,北门社区被列为云南省民族团结进步示范社区。

丽江大研古城文林村共334户982人,村民包括纳西、汉、白、藏、普米、傈僳等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全村总人口的60%。文林村的村民相互尊重,团结和谐,一起欢度火把节、春节等传统节日,还建起了古色古香的社区藏书楼,村里有自己的纳西古乐和传统歌舞队。2019年,文林村被国家民委命名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示范村”。

(古城区委宣传部 供图)

丽江大研古城各民族和睦和谐相处、共同繁荣发展的传统在一些多民族聚居的社区延续着,这已成为我国保护和传承世界文化遗产且有创新发展的“丽江经验”组成部分。

最近在网络上,有个很火的外国小朋友“唔三友”(纳西话“老三”的意思),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萌娃一家人都在丽江生活,“唔三友”在幼儿园学习,他穿着纳西小褂,用很正宗的纳西话对大家说:“我是唔三友,我的名字叫撒母耳,我家有5口人,有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听了使人忍俊不禁,也鼓励了本地不少纳西孩子要学好汉语,又要说好母语的决心。现在普通话和英语都说得很好的纳西孩子也不少了。随着各民族通婚的增多,丽江说着多民族语言的家庭也在不断增多。

杨福泉也看到,面对当代工业文明的冲击和影响,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地的原住民,有不少有识之士有浓郁的忧患之思,在呼吁传承母语,创新文化艺术。通过各种办法和途径,在学校里进行双语教学,开设乡土知识的课程,有一些纳西老师走村串寨,搜集流散在村镇里的纳西童谣,然后在幼儿园里传授这些童谣并编撰成书。促成纳西童谣参与了2017年举行的第六届中国童声合唱节,丽江纳西娃娃合唱团获得了金奖。在2021年,纳西童谣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纳西童谣 古城区非遗中心供图)

为了吸引年轻人学习母语记住母语,一些年轻艺人还用幽默诙谐的纳西语翻译一些经典娱乐故事或电视片。还有年轻人将现代音乐元素与纳西传统音乐相融合,创作出新颖别致的纳西音乐。一批来自乡村的木雕青年艺人,用传统文化素材创造出当代纳西木雕艺术作品。

借助古城文化院落开展民族文化交流活动

近年来,丽江古城文化院落,展示和推进了丽江本土传统文化。如雪山书院、恒裕公民居博物馆,东巴书画体验馆,以及展示和举行纳西婚俗婚礼为主的“纳西人家”,展示丽江各种手工艺的“手道丽江”,展示民间歌舞、乡村记忆的“天地院”和“接风楼”。

同时,丽江古城还开馆了十月文学馆、徐霞客纪念馆、洛克纪念馆等,让旅人从这些文化院落中领略丽江古城丰富多彩的传统文化。这些院落也形成了当下丽江古城新的文化气象,促进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各民族旅人和新老丽江各族民众相互之间的交流、学习和互动。

(接风楼 古管局供图)

杨福泉多次参加了上述这些院落里的文化活动,除了碰到本地居民之外,遇到了很多“新丽江人”,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来到丽江的日子或长或短,多则十多年,少则几年,成为当代逐渐融入丽江的新丽江人。他们也给丽江古城带来了不少新鲜的文化内容。

丽江古城有个丽江三联韬奋书店,这是北京三联韬奋书店在北京之外开设的第二家分店。这个书店布局雅致,在占地500多平方米的书店里,有4000多种1万多册图书。此外,书店还开辟了“文化活动”“文创礼品”“丽江书时光”“咖啡茶饮”等专区,也有可静静读书和举行文化学术讨论会的安静空间,总体的格调风格雅致素净。

(书店 供图)

这个书店的主理人王舒,是个过去长期生活在大城市的成都女子,几年前她嫁给了丽江纳西人,与丽江结下不解之缘。她的女儿喜欢读书,喜欢逛书店,于是她在丽江古城创办了这个书店。

王舒在三联书店举办了一系列的文化活动,有学者的讲座、作家的读书沙龙、亲子读书会、各种丰富多彩的音乐会,有丽江本土音乐,也有汉族音乐、西方音乐。参与者有本地人,也有来自五湖四海定居丽江的“新丽江人”。常常来这儿友情主持各种文化活动的丽江广播电视台主持人柯燕是个湖北女子,如今已是一个在丽江生活了十多年的“新丽江人”,她主持了丽江各种活动的节目,报道了很多丽江各民族交流融合共同建设丽江家园的故事,她与丽江各族人士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常常说,她与丽江有缘,丽江宽厚包容的气度和广采博纳的传统精神深深地吸引了她。

(三联书店 古管局 供图)

杨福泉应邀在丽江三联书店举办过一次《纳西族的殉情与艺术》历史文化讲座,听众就有原住民和很多“新丽江人”,有画家、作家、客栈老板、网红实业家、村民、教师等,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属于不同的民族,他们进行了无拘无束的交流对话。他们对丽江文化的热情和热爱,也给杨福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禁想起小时候常常去古城的茶馆听故事,那时的听众基本上都是本地人。而今天,丽江古城已经成为一个各民族乃至中外人士相互交流、交融的文化名城。

来自丽江宝山石头城的纳西歌手拉伯阿新和来自福建的汉族女子余素华在丽江结缘,他们相识相爱的故事也成了一段佳话。这对夫妻在丽江举行了不少推进多民族歌舞艺术的活动,拉伯阿新在这位汉族妻子的大力支持下,事业搞得红红火火,曾多次在中央电视台演出。

杨福泉接触较多的有两个纳西木雕艺人,一个是丽江市雕刻艺术协会会长赵振金,他的妻子潘伟是上海女子,他们有缘结为夫妻,一直在丽江踏踏实实地从事木雕艺术,妻子潘伟还学会了听纳西话。赵振金在妻子的支持下,获得了“2019年年度全国乡村文化和旅游能人”的荣誉。另外一位纳西木雕艺人木欣荣的妻子阿俊是来自成都的汉族,如今,这对夫妻在丽江古城的一个院落里建了木雕艺术作坊,在妻子的大力支持下,木欣荣的创作劲头一直都很高,其木雕艺术作品有很多创新。

(老木艺术空间木雕)

当下,丽江古城已经形成各民族新老丽江人交往交流交融的新局面,各种主题文化活动也很活跃。丽江古城是世界文化遗产地,杨福泉期待着能有更多聚焦在丽江当下和未来文化保护和创新发展主题的研讨和交流,在传承丽江古城文化遗产的基础上,各民族人士齐心协力不断促进当代丽江古城文化创新发展。

杨福泉 文

来源:“今日民族”

责编 刘榕杉

审核 李元

评论一下
评论 0人参与,0条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抢沙发吧!
最热评论
最新评论
已有0人参与,点击查看更多精彩评论